第二十章

    次日，京港一中炸开了锅，每一个人都躁动不安，围绕着那篇帖子，大家都往里头浇上热油，使热度持续，只高不低
    祁月影今天意外地没来学校，舒礼理敢肯定，她也看到了
    不过也对，深陷舆论中心怎么可能还有脸来学校
    七班的走廊边出奇地聚集了许多别班的学生，他们叁五成群，与身边人窃窃私语，眼神有意无意地往班里看
    一时间，人潮涌动，闹出不小的动静
    教导主任从办公室火急火燎赶出来，额前的抬头纹能夹死苍蝇，他大声遣散拥堵的人群，不忘威胁道：“都给我回教室读书，我看谁还敢聚集在这，立马让他停课”
    人群一瞬间一哄而散，没人再往枪子上撞
    教导主任把所有老师喊过去开了紧急会议，那节课李德晚了二十分钟到教室
    一进来，他把课本搁置在讲桌，没翻开
    班主任的眉头紧锁，皱成一个“川”字，他顿了顿，语重心长的开口：“之前，我一直在跟你们强调学习的重要性，告诉你们只有读好书才能成为一个好的人，可今天我发现，这个说法存在错误，一个人的好坏不能单靠学习成绩来定义......”
    李德走下讲台，穿梭在每一个同学之间，接着说：
    “学习好固然重要，但更重要的是你个人的品德，如果你叁观不正，那又怎么会是一个好的人呢......”
    全班肃静，每一位同学的表情都分外凝重
    舒礼理神情淡然，课桌上摆着练习卷，却心不在焉，只字未落
    李德绕了教室一圈，又走回讲台时，我也希望你们也收回点注意力放到学习上，做好当下最重要的事”
    语毕，他也没有心情再继续讲课，就让他们自习
    互联网时代，任何东西放到网上都会飞速传播，一切只是时间问题
    蓝港私高今天也是不一般的热闹
    京港一中，虐猫，祁月影
    这叁个词条出现频率极高
    “操，这王八蛋也配做人？”解柏冬脏话脱口而出，全然忘记这是上课时间
    踩着尖头高跟鞋的英语老师重重跺了下脚，斥道：“解柏冬！注意课堂纪律！”
    解柏冬才反应过来情况，立马点头哈腰向美丽的英语老师认错，“对不起，对不起哈”
    英语老师嫌弃地摆摆手，让他坐下，转身继续讲课
    讲完两道题后，下课铃响，老师简单布置两道课后作业，便离开教室
    解柏冬像脱了缰的野马，一下子冲到楼聿听桌前，“快看呐，大新闻！”
    初禾顺着动静看过去，“什么新闻？”
    “京港一中的”解柏冬答
    原本还是神情恹恹准备趴桌子睡觉的人，听见这四个字后转瞬精神起来，他夺过解柏冬的手机，大略扫了一眼，表情不太好看，没出声
    解柏冬知道楼聿听养猫，后知后觉从他手里拿回手机，“唉，你还是别看了”
    初禾似乎对解柏冬口中的新闻很感兴趣，趁他不注意，抢过他的手机，“给我看看”
    “哎，你”
    初禾认认真真看完了，女孩子本就比较感性，看到这么残忍的画面，自然共情道：“这也太不是人了”
    解柏冬附和：“可不是，这种可以直接拉出去枪毙的好吧”
    二人轻轻观察楼聿听的脸色，解柏冬问：“没事吧你  ？”
    楼聿听从昨晚的记忆里回神，简单回了个：“没”
    解柏冬和初禾面面相觑，选择不再打搅他，各自回到座位
    楼聿听只是在想，舒礼理昨晚那些稀奇古怪的话会不会和这个有关联
    ——
    祁月影想不到舒礼理是真敢把视频发出去，看来背靠楼聿听的滋味是相当不错
    她一遍遍刷新那篇帖子，评论区就不断会有新的评论增加，毫无疑问，十条有九条是来骂她的
    她一整晚没睡，眼睛布满红血丝，蓬头垢面，精神萎靡
    事情曝光后，她把自己锁在房间，用被子包裹住全身，蜷缩在墙角，好像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她
    直到手机刷到没电，祁月影才会得到一丝逃避现实的机会，可等手机再次开机，她又会自残般地点开那篇帖子，反复刷新评论区，不可控制地折磨自己，陷入无限循环
    像是对罪人施行的谴责，让她永远活在痛苦之中
    嘭嘭嘭
    门外，那个可恶的男人正对着她的房门大喊：“喂！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问你今天怎么不去学校，死丫头，你又皮痒痒了是不是！”
    粗犷的嗓音响彻整个房子，音量甚至盖过楼下住户的嘈杂声，男人不厌其烦地拍打着门板，一时间感觉门板摇摇欲坠
    蓦地，祁月影拖着疲惫的躯体打开门，一双眼瞪得老大，阴沉沉说：“我不舒服”
    祁月影苍白到比鬼还白的脸色让祁父不得不信服，他后退了步，有些尴尬，随便说了两句关心话：“吃药没？”
    “吃了”
    祁父搓了搓后脖子，“那你休息吧”
    他刚准备要走，又想起了某件事，补充道：“这两天工地有事，明天后天不回家，饭钱我给你搁桌子上”
    祁月影没出声，嘭地声又把门关上了
    ——
    转眼间，两天过去
    祁月影叁天没现身，学校里关于她的传言满天飞
    大家给她取了个绰号叫“乌龟女王”
    虐猫事件是根导火索，炸出了祁月影许多不为人知的私事
    有人说，她不单虐猫，还虐狗，
    也有人说，她高一的时候，偷过同班同学的钱，还经常出入风月场所
    .......
    一群人说得天花乱坠，另一群人不管事情的真假就随意传播，唯恐天下不乱
    如今，视频即便打上马赛克，祁月影虐猫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了，虽不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，但她的人生也永远留下了案底
    校领导召开紧急会议，会议结果是一致通过开除祁月影，以此平息这件事情，也为了保全学校名声
    开除通知即刻下达，并且也在同一时间致电祁父跟他说明了此事
    男人抛下工地的作业，怒气冲冲回到家
    不管叁七二十一，对着祁月影的房门就是猛踹，破口大骂：“赔钱货，你他妈给我出来，你看看你干的好事”
    门锁一脚被大汉踹松，房间很暗，还弥漫着一股味道，床上拱起一个弧度，他走过去硬生生把祁月影从床上拖到客厅，上去又是一脚，“你妈的，你究竟干了什么事，他妈的，学校把你开除了知道吗！你个赔钱货！”
    祁月影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终于有了一点反应，她喉咙干哑，便撕扯着嗓子说话，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    “你被开除了！”男人激动，嘴里带出唾沫
    祁月影大脑像死机一般，无法思考
    她一定是听错了，她怎么会被开除呢
    她怎么会......她真的被开除了
    怎么办，她可以道歉的，不就是杀了几只畜生吗，她愿意道歉，可就是不能开除她啊，这让她以后怎么活
    都怪她，都是她害的，她要杀了那个贱人！
    祁父见她一动不动，没有半点反应，怒不可遏，“赔钱货，跟你妈一样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！”
    说着，男人动手刚要打她，祁月影突然大叫：
    “够了！”
    祁父的大掌僵在空中
    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，鞋也顾不上穿，直奔学校
    那时正值放学，舒礼理刚走出校门就察觉到不对劲
    前面的人好像在刻意避让
    等距离越来越近，她也看清楚来者是谁
    祁月影同样看见了舒礼理，顷刻，她疯魔地冲她跑来
    舒礼理倒退好几步，祁月影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臂，将她推倒在地
    她嘶声力竭道：“为什么？为什么要害我？我要杀了你！”
    一双手狠狠掐住女孩的脖颈，急速收紧
    原本还分散的人流霎那像潮水似的朝她们这个方向涌入，围成一堵黑压压的墙，水泄不通
    舒礼理用五指使劲掰着那双要掐死自己的双手，可是纹丝不动，祁月影她下了死劲
    祁月影化身厉鬼，向她索命
    “既然我的人生毁了，那我干脆拉你一起下地狱”
    谁能来救救她
    就在她觉得快要死过去时，余光中，有个人冲破人墙，将祁月影一把推开，而自己跌入他怀中，耳边能听到他焦急的声音
    “礼理！礼理！”
    熟悉的且清冽的气味扑袭，钻入鼻腔，少女气若游丝
    “楼聿听......”
    话未说全，她便晕过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