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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支A-BE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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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疯了吧?
    纱织的瞳孔缩紧,这男的疯了吧?
    她只能假装局促地绞着衣服下摆:“……你先出去行不行。”
    莲像条蛇一样盯了她两秒,随即拍拍她的大腿,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无害的表情,乖乖出去了。
    上完厕所,纱织推开门,发现他正在煮开水。
    “你习惯喝蜂蜜水还是茶?”
    纱织站在原地,看了眼墙上的钟,已经七点了,他还不准备回家吗。
    “都可以……嗯,还是茶吧,最近在控制体重。”
    永濑莲莫名笑得很开心,他在笑两人同病相怜,明明已经是可以自己做主生活的成年人了,但都同样的吃不饱。
    “纱织原来和我一样。”
    她也笑了,心里有些发毛,只能故作轻松道:“莲君倒是教我点保持身材的方法。”
    永濑莲摇摇头,水蒸气遮住了他的脸,“纱织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很好了。”
    两人坐在一起喝了热茶,他无意中瞥见一些珠宝首饰装在塑料保护袋里被随意摆在茶几上,“这些是……?”
    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要好好收起来吧,看起来都很值钱的样子。
    她吹了吹滚烫的水,无所谓地答道:“啊,准备卖掉的。”
    紧接着解释说:“奢侈品牌出的新款珠宝价格跌得很快,等明年再看可能会腰斩。”
    莲问她:“不留着自己戴吗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纱织的眼神定格在其中一条手链上,有些怔忡。
    “都是粉丝送的,我不习惯戴首饰,出活动反正要摘掉的,万一忘记就麻烦了。一定要戴的话只能戴赞助商的品牌,会社明面上也不让收贵重礼物。”
    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是粉丝送的东西吗?偶像卖掉粉丝礼物,捅出去算很严重的事故了吧?
    她这么做,大概有自己的原因。是缺钱吗?
    永濑莲握紧了马克杯,“不好意思,不该问你这么隐私的事情。”
    她并不介意他的打探,摆摆手,“不关莲的事。”
    “等到早高峰电车可就人满为患了,喝完茶我送你下楼吧?”
    莲明白她话里送客的意思,轻轻点了点头。
    临走时,他忍不住问她,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?
    莲反握她的手泛起青色血管,根根分明。心情像是在走钢丝,身体悬空,一眼望不见尽头。
    纱织只是笑,笑得眼睛像两弯月牙,说会有机会的。
    *
    没有骚扰纱织的这段日子,高桥回了一趟老家。
    老头子差不多该死了,他没等律师联系,就忙着回家接收遗产。
    毕竟老家的东西,有一半是母亲的,再不值钱,那也是他和母亲的回忆。
    他到医院确认亲属身份,对着护士把父亲名字复述了两遍,不知道为何有点觉得像口香糖粘满了嘴巴般恶心又难受。
    护士给他说了一些他父亲临终前的事情,比如浑身水肿的老人最后脑内弥散性出血,非常痛苦,不断发出凄厉的哀叫,打吗啡镇痛也没有用,唯一的亲人还不在身边。护士很年轻,话里话外有点为高桥父亲埋怨儿子的意思。
    他得很努力地控制肌肉才能不露出笑容。
    原来那种杀死家人的怪物也会觉得痛啊?对着医院里陌生人的时候,装得很像个人类吧?
    可能他强忍的表情被护士误以为是过于哀伤,好心的护士对失去亲人的家属都抱有同情,很快不再说了,只是指导他办理手续。
    医院那边没有耽误他太多时间,高桥还是想先回老家看看。
    空无一人的祖宅阴森森的像栋鬼屋,由于长期欠费,电灯已经打不开了,高桥用手机的光作为照明,慢慢搜寻着记忆中熟悉的物品。
    鞋底踩着年久失修的木地板,嘎吱嘎吱的,好像随时会塌,到处都有虫子的尸体和废弃的蛛网,空气里一股陈腐的味道,每次呼吸都觉得鼻腔里泛起一阵痒意。
    屋子里不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杂音,大概是老鼠受到惊吓到处乱窜,高桥检查到二楼的卧房时,发现地上有一块墨绿色的防水雨布,雨布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。由于缺少光照,他把窗户打开让阳光透进来,空气中的灰尘立刻显形,闯入的气流打扰了那些安静悬浮的颗粒,争先恐后地各自奔散。
    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浮起,和外面新鲜的空气比起来,高桥才意识到室内的气味是如此的古怪,他谨慎地掀起雨布,一具已然白骨化的尸体闯进他的视线。
    着实被吓了一跳。
    他退后几步,压抑狂乱的心跳,再次上前去看。
    以他的经验来看,这具尸体已经死去很久,他猜测死者大概率是流浪者。应该是流浪者发现了这处无人的房屋,在里面住下了,又不知什么原因,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里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正思考之际,他的思绪突然停滞,人顿在原地,再一眨眼,地上的白骨化为无数正在扇动翅膀的棕色蛾子,蛾子都没有口器,用最后的生命执行基因的命令,狼狈而急切地交尾。
    高桥意识到自己出现幻觉了。
    他狠狠闭了闭眼,然后茫然地抬头四处张望。
    再低头时,雨布下只有一些杂物,一枚褪色的女士胸针在其中格外显眼,胸针的形状是一只蛾子,有着卷曲的触须,上面镶嵌了绿色的锆石,看着很是生动可爱。
    大概是母亲生前佩戴的吧?高桥也记不清了,只是弯腰把胸针捡起来。
    这样下去,就算勉强活着,精神也会慢慢崩溃的。
    童年时脑子里被种下一枚虫卵,种下虫卵的父亲死去了,病灶在他脑子里寄生的范围却越来越大,咀嚼得愈加欢快。
    虫子先是吃掉了他最痛苦的记忆,但无法带走刻进骨髓的情绪,他就这样恨着父亲,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恨什么,只能徒劳地搜集一些蛛丝马迹……最该憎恨的那部分,竟已经被他忘却了,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,一丝光和声音都无法逃逸。
    他只有一个心愿……那就是趁记忆还没有被吃光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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